难忘采山菜(外一篇)

    王铁军,1956出生,1980年毕业于通化师院中文系。在梅河口市乡镇、街道、机关工作若干年,期间省委党校脱产学习2年;2016年市水利局退休。退休后,尝试写作,有数十篇散文和诗歌。

    冬去春来,又到了山野菜下来的季节,五一早晨六点多钟,我到西市场早市要买山野菜,一问价格:刺老芽25元一斤,大叶芹15元一斤,刺五加10元一斤,不由得闻而却步,败兴而归。此后十余天,我再未去早市买山菜,但少年时采山菜的情景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

    五十多年前,山菜不用买,也没钱买,都是自采自食。记得从小学二三年级至中学毕业,每当山菜下来的时候,我即同左邻右舍的小伙伴或同学去采山菜。从孤山子镇里出发,过叶家堡子(新安堡)往北走至徐家沟,再转到色树背屯的南沟,上南大顶子,最远到过色树背的大泉眼,单程约十华里。那时,气温比现在低,山菜大约五月中旬才能下来,最早下来的是阳坡的猫爪子、蕨菜,猫爪子、蕨菜多生长在小山岗或半山坡,阴坡的蕨菜长得又高又胖又嫩,有时到五月节还能采到。火烧荒地长的蕨菜、猫爪子有点苦,刺老芽大多长在山沟里或沟两边腐殖质厚的地方,大叶芹一般生长在高山草地里。每次上山采菜,我们几个小伙伴都兴高采烈挎着用杏条编的筐(篮子),沿着既定的熟悉的路线上山采菜。我们漫山遍野走着,跑着,跳着,笑着采山菜,在山坡上采,在山沟里采,钻到树棵子里采,最引人入胜的是进入蕨菜排子,我们跳着抢着采菜,只听采菜的咔嚓声,不闻人语响。累了,坐下来歇一会儿,捋一把狗尾巴、秧铁叶子或山葡萄蔓儿,嚼上几口,有时酸得下巴受不了,只好随便吐了扔了。渴了,撅着屁股,捧几口泉水喝,喝在口中,甜在心底,顿觉神清气爽。我们沐浴明媚的春光,看烂漫的山花开放,听鸟儿婉转歌唱,沉浸在无比欢乐的氛围之中,即使有时遇到蛇(野鸡脖子、蝮蛇)被吓得够呛,下次还会去采菜。掰刺老芽,手扎破了也不叫疼,少则采到三五斤山菜,多则采到十几二十多斤,无论采多少,我们都高高兴兴回家,把山菜用开水焯了,之后,蕨菜、猫爪子刺五加蘸酱吃,蕨菜还可以炒着吃,味道清香独特的当属刺老芽,刺老芽炒鸡蛋、挂糊油炸是当时上等的菜,然而,那时缺油少蛋,很少吃到这种菜,多数是山菜蘸大酱,蕨菜、猴腿炒土豆丝。那些年的春季,除了冬季窖储所剩无几的白菜、土豆、萝卜,春菜大部还未下来,野菜便成了主菜。吃野菜,可使我们摄入了维生素植物纤维,又补充了主食之不足,填饱肚子。蕨菜、猴腿还可以腌渍或晒干,留作冬春食用。五十多年以来,我始终难忘当年采山菜的情景,那时,我们投入春天的怀抱,纵情地放松心情,陶醉其中,采到了山菜,采到了春光,采到了欢乐,给我留下了美好的终生难忘的记忆。

    今晨,我再次到西市场早市,买了大叶芹、猴腿、刺五加,早餐便肉炒大叶芹,晚餐包大叶芹馅饺子,肉炒猴腿,还喝了两杯葡萄酒,试图找回当年吃山菜的味道,遗憾的是没有吃出当年山菜的味道,更无法找回采山菜的欢乐。

土豆的情结

    今年的五月三日,在手机中学微信群里看到老同学周健民写的《感慨五一》的一首诗,此诗由吃肯德鸡炸薯条回想起少年冬季为班级生炉子时烤土豆片的往事,抒发了当今吃炸薯条和昔日烤土豆片的感慨,引发了我的共鸣,唤起了我对土豆许多美好的回忙。

    土豆,学名马铃薯,原产地南美洲高原,性耐寒,富含淀粉,数百年前引进中国。上世纪五十至七十年代,除了五谷杂粮外,土豆成了国人度命的主要食物,它既可以做菜,又可以当饭,我的家乡柳河县孤山子镇无论社员,还是非农业户,几乎家家户户都栽种土豆。农村社员在自留地栽种土豆,非农业户在房前屋后或在小片荒地里栽种土豆。记忆中我八九岁就同父母姐姐去距我家近十华里的色树背村的南沟栽种土豆,直到80年后我到外地工作才不去栽种土豆。那片小片荒约为二分地,每年都能收获二三百斤土豆。栽种土豆前,首先从冬天储存的菜窖里取出土豆,然后用小刀围绕土豆的芽眼将土豆切割成若干茎块,选择土质肥沃的黑土地,在地垄沟犁出深20厘米的垄沟,将土豆茎块按株距20厘米左右芽朝下摆在垄沟里,上面撒上腐熟的猪圈粪,破垄覆盖,镇压踩实,铲蹚两遍,第二遍要深蹚,以利土豆增加产量。至七月中旬初伏前土豆成熟了,开始起土豆。起土豆先拔秧子,然后用镐头小心翼翼将土豆刨出来,用车拉回家,大小分拣开,存放在凉爽的仓房里,待到秋冬相交之际,将土豆存放在菜窖里,既能保持土豆的新鲜,又使土豆不被冻坏,一直在窖中存放至四月末。在那个困难时期,土豆成为人们度命的主食,甚至是救命的稻草。土豆成熟至九月期间,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有的家庭不等土豆完全成熟,便从垄两边摸挖土豆充饥。

    土豆的吃法做法多种多样,可与数十种蔬莱搭配,烀、炒、烧、炖、炸、炝皆可。当时经常吃的是土豆烀茄子,土豆炖茄子,炒土豆丝,印象最深的是妈妈烙的土豆丝饼,这种饼是把白面与土豆丝和在一起,加上盐和葱花,吃起来咸淡适中,既有白面的味道,又有土豆的绵软。多年以后,几次在饭店吃过这种饼,却未吃出当年的味道。

    另一个较深的印象是爸爸炸的土豆丝土豆片,那时,我们农村非农业户每月每人只供应一两豆油,平时做菜很少放油,只有到过年,爸爸才炸一些土豆丝土豆片,做金丝和素烩汤,这两种汤自家也很少吃,留下招待客人。用土豆做成的粉条耐炖筋道,配上猪肉,变成了关东名菜猪肉炖粉条,粉条也是过年过节送人的上好礼物。

    从当年至今半个世纪过去了,沧海变桑田,改革开放之后,祖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生活水平得到显著提高,逐渐由贫困变温饱直至小康。吃的食物极大丰富,土豆亦完成了人们度命的神圣使命,但没有退出历史舞台,洋食品肯德鸡炸薯条走进了中国的万户千城,成为年轻人追崇的美食。而我们已年逾花甲的老人,却钟情于传统的土豆的吃法,上饭店常点土豆拌茄子、炝拌土豆丝、土豆丝炒芹菜、金丝汤,吃得爽口顺心,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每年我家都吃掉五六十斤的土豆。

    土豆,曾经是国人度命的食物,烤土豆片烧土豆亦是我们童年少年的一大乐趣。健民说得好,“在我们长身体的那个特殊年份,土豆伴随我们一起走了过来,至少说土豆给了我们三分之一的生命,那种情缘将伴随永生。”是的!不管土豆片变成土豆条,岁月流逝多久,我对土豆的爱,对土豆的情永远都不会变,我早已把这种情结深藏在心底,永久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