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当年,君诗一出争相看
赵贵忠离开梅河口已多年没有音讯。最近听说他去世了,作为志同道合的诗友和朋友,我十分震惊,亦十分悲痛。在沉默中,青年时代我们开心相处的日子,像电影的蒙太奇镜头,亦真亦幻,时近时远,不停地在我眼前闪动,朦胧中他又向我走来。
赵贵忠是一个很谦和的人,对人总是一副笑容,遇到高兴的事,他常常开怀大笑,朗朗的笑声,远远就能听到。他除写诗外,还有两大爱好,一是打乒乓;二是下象棋。那时他在山城镇文化馆工作,我在农机厂上班,两单位相距几步之遥,有时间我就到他那去,唠完诗歌后,必定要打几拍乒乓球,他发球剑走偏锋,怪招频出,我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每次总是我输多赢少。他下象棋在山城镇也是赫赫有名,在沟边树下的棋摊上,他打遍沟边无敌手,总是输少赢多。有一年,我省诗人李广义来我家做客,两位著名诗人和棋手,终于有了对弈的机会。事后赵贵忠说:“李广义下棋真厉害,梅河口没敌手。原来李广义是诗坛最好的棋手,又是棋坛最好的诗人,诗棋双高。我说:“这回你也尝尝输多赢少的滋味吧。”他笑着说:“广义的诗才和棋艺我衷心佩服。”
赵贵忠很早就开始写诗了。他常说自己小学文化,底子薄,写诗的路走得是趔趔趄趄,里倒外歪的很不容易。但他天资聪慧,悟性很强,又能吃苦耐劳,虚心好学,很快脱颖而出。在大跃进的年代,他写的民歌经常在海龙县的小报上发表,他写的七言民歌,语言清新,朗朗上口。他在年青时就知道用形象思维捕捉生活中的感受,写出乡土气息浓郁的诗篇。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和好评,这一点是我们同时起步的诗作者所不及的。
“文革”期间,正是我们青春勃发的时代。我们热爱诗歌,憧憬未来。我们诗情澎湃,互相勉励,互相学习,期望多出好作品。经过几年锤炼,他的诗艺日臻成熟。他写的《山村新戏》诗,在《吉林日报》发表后,引起轰动,在全省乃至全国引起不小的反响,吉林日报社还在《吉林日报通讯员》重新刊发,作为通讯员学习和借鉴的范文。后来他的诗先后登上了《诗刊》和《解放军文艺》,这两家刊物是“文革”期间最先恢复的数一数二的大刊,可以说是当时诗歌的最高殿堂,能在此上稿是很不容易的,也是众多诗歌作者梦寐以求的事。从此,赵贵忠声名鹊起,成为我省诗歌天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那些土垃坷味浓浓的乡土诗广受好评。在《山村新戏》中,他的名句“月光如水顺檐流”,“淘小子坠歪墙头柳”等经常被人津津乐道。赵贵忠自幼生长在农村,熟悉那山、那水、那草、那木,写起来得心应手,农村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顺手拈来,融入诗中,了无痕迹。特别是一些方言土语,咕拉嘎奇的俏皮话,歇后语等都可以拿来入诗,读后不仅妙趣横生,叫人忍俊不禁,甚至喷饭。许多文质彬彬的诗人读后连声称赞,大声叫绝!
赵贵忠为农村诗,乡土诗探索出一条踏实的路、可行的路,这源于他扎根生活,扎根群众,用现在的话说是很“接地气”的,他的经验应该很好地研究和总结。对新时期农村诗的创作会大有帮助和裨益的。当然,由于历史的局限,那个时期的诗歌都是紧跟政治,为政治服务的。在创作上遵循的是“三突出”“高大全”“高红亮”等原则,在这一时期,几乎所有的诗歌作者无一能跳出这一范畴。无须讳言,赵贵忠的部分诗也存在概念化和标语口号式的现象,但瑕不掩瑜,主流是好的。今天,我们谁也不会,也不必苛求逝者。最堪赞许的是赵贵忠在那样的条件下,能写出声情并茂,生活气息浓郁,形象鲜明,诗意盎然的许多好作品,是十分难能可贵的。据我所知,到目前,还没有出版一本赵贵忠的个人诗集。赵贵忠那些美妙的别具风味的诗,如果不结集出版,很快就会被滚滚红尘淹没,这不仅是诗国的损失,也是我们学诗人的损失,同时,也会愧对逝者,愧对后人。我对孔方兄不抱希望,我希望有识的智者能慧眼识珠,披沙铄金,把赵诗出版,以告慰逝去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