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东隅 得之桑榆
在我力所能及的阅读范围内,我认为《阴阳雨》是近年来不可多得、或比较少见的上乘佳作。她在三个方面富有新意、比较创新。
一、小说的体例比较新鲜
作品在封底简介中写道:“这是一部讲述个人成长的自传体小说……”。自传体的小说,中外都曾有过,按理说算不得什么新颖;说是比较新颖,是因为这类小说,在古今中外的小说中毕竟为数不多、比较鲜见。可以说,《阴阳雨》起码填补了我国小说近年来、甚至是多年来未见自传体长篇小说的空白。尽管这种填补并非必须,但是,毕竟有胜于无。
严格说来,《阴阳雨》还不是一部完整的自传小说,因为她只写了主人翁青少时期的一段经历,且青年时期刚刚开始,余下的人生还有很长岁月。
二、题材和主题较为新颖
一部小说,总是要给读者带来一定益处的,或给人娱乐和愉悦、或给人智慧和启迪、或给人警示和教益……
那么,《阴阳雨》都给人什么益处呢?
这就涉及小说的题材和主题了。这两个问题肯定要有争议,这里只是笔者的一家之言、一孔之见。
如果以时间划分,小说写上世纪60年代的往事,可算历史题材;如果以城乡来划分,小说以农村人、事、背景为主,可算农村题材;如果以小说人物年纪划分,又可算是青少年题材;如果从社会背景、历史事件来看,小说应属于批判或反思文革题材。
展开说是——小说真实、生动地再现了文革期间,这一不寻常的十年岁月中,我国北方农村少年的生存和成长状态,以及“拨乱反正”期间的上访情景。而这两大内容,正是近三十多年来的小说创作中所罕见的。
作者或小说的主人翁,当年的下乡,不是知青的上山下乡,而是1962年为主的、种种原因被从城里精简到农村的下放户(一部分因政治、历史问题,如“右派”等)的子女随父母下乡。他们又不同于在乡和返乡青年,他们有他们的独特的经历和身份。他们受到伤害,有过伤痕,他们有更早的上山下乡的经历,却没有知青的名誉与待遇。这一相对复杂独特的身世,易于形成多方位的对比和思考。或者说,“倍感世态炎凉”。
作者对作品中的往事,是历经30多年的陈酿与磨洗,直到年近花甲,才以小说的体裁刻划出来。《阴阳雨》则没有刻意营造悲剧;小说中的一些农村少年的愚昧无知、淘气捣蛋,主人翁上访中的见义勇为、冲动和机智,京城顽劣青少的油滑与痞气等等,无不充满了喜剧色彩,读来都令人忍俊不禁。有几个少年夭亡的悲剧,也没有全归咎于文革极左,而是还有其他原因,即历史遗留的生产力的发展落后和文化教育的落后。以致扭曲变态、荒唐可笑的人和事随处可见,就是京城也未幸免。我认为,这样的认识和反映当年,才是真实、科学和全面的。
至于作品的灵魂——小说的主题应该是,揭示出文革期间农村青少年的文化饥渴、精神空虚、思想愚昧、行为乖张,做了一些错事、荒唐事的同时又自发地追求光明与美好、公平与正义,从而留下了可圈可点、可歌可泣的亮色,恰如古人诗歌所吟咏的,“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告诉人们,那些少年本质是纯朴善良的,是不如人意的环境扭曲了他们;启发人们正确认知历史和社会,明辨是非、弃恶扬善。
三、创作方法的新尝试
小说是语言的艺术,每个作家都很在意自己的语言特色。或许为其如此,读过多年的小说发现,在千百名作家中也找不到两个语言风格完全相同的人。
《阴阳雨》突出的语言特色是,简洁明快、精炼流畅、清新自然,像一股山泉在汩汩流淌。读者不难发现,小说的每一章都写的干净利落,无论是人物对话、还是环境描写、情节的交代,都写得不蔓不枝恰到好处,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重复啰嗦之处。作品中几乎没有方言土语,全用的普遍流行的普通话和书面语言。有些地方,甚至很像事实的调查报告、汇报材料。鲜有幽默、调侃和诙谐。
通篇下来,也看似不讲技巧,就像是一部从头到尾的回忆录,十几年的往事,一天一天排着往下写,平铺直叙,没有倒叙、没有插叙;没卖一个关子;小说没有复线,只有一条主线,没有什么“花开两朵各表一支”的多个头绪;没有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矛盾冲突……这么多的没有,用国画的术语来说,就是清一色的白描,没有浓墨重彩,没有渲染烘托,也没有皴擦和写意。然而,正是这看似不讲技巧、单纯白描的小说,却受到许多读者的喜爱和好评。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这可能与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加快有关,人们已经渐渐对传统的细腻、复杂和缓慢感到厌烦,转而喜欢简洁明快的叙事。这也好比人们已经看惯了浓装艳抹的新娘,冷丁看到一个一身洁白的新娘,就会感到耳目一新。有时候,一身洁白、素雅的新娘也的确比浓装艳抹的新娘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