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河

    童年最难忘的记忆,是故乡的那条河。

    它发源于辽宁省清原县,一路向东浩浩荡荡,贯穿东北大地270多公里,最终注入松花江。

    它叫辉发河。

    从源头流出40公里后,辉发河与一条支流交汇。这个支流就是吉林省的梅河。围绕着两河交汇点,人们世代辛勤劳作,繁衍生息,并且把这个地方亲切地称作梅河口。

    这里,就是我的家乡,我生命的摇篮。

    最早的记忆,是跟随母亲去河边洗衣。我的任务,就是把母亲洗好的衣服晾在用石头垒就的大坝斜坡上。

    长大一些,这条河便成了小伙伴们玩耍的天堂。那个年代物质极其匮乏。孩子们所能追逐的,就是青山绿水,蛙声蝉鸣,鱼虾泥鳅,蜻蜓纸鸢,在大自然的怀抱中编织着五彩斑斓的童年。

    夏天,大家在河中尽情嬉戏。时而鱼翔浅底,时而蛟龙出海,你追我赶,常常流连忘返,哪里还顾得上家长的训斥和老师的告诫。至于蚊虫叮咬,那更是家常便饭。

    冬季,除了堆雪人、打雪仗,孩子们更喜欢到一望无际的冰面上打滑跐溜或支冰车。打滑跐溜一般选择有坡度的冰面,从上到下会滑出很远。也有人会坐在爬犁上滑下去。但这些玩法常常为冰车族所不屑。冰车是一种东北地区小朋友特有的自制玩具,又叫单腿驴,结构简单驱动灵便。蹲在上面,穿行于白茫茫的世界,势若脱兔,凭虚御风,惬意无限。只是在冰车上蹲久了腿有些吃不消。小朋友不管那些,有时玩得兴起,会一口气支出几公里。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下,手脚时常冻得皴裂。若缓解冻伤,辄须再用雪来搓,也是遭了洋罪。但再相约去玩时,遭罪的事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年的梅河大桥是木桥,比较破旧,桥板之间缝隙不小。透过缝隙,可以看到桥下湍急的河流,令人望而生畏。记得有一年涨水,河水几乎漫过桥面。过桥时,人们手扶栏杆,逡巡蹑足。这个场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几十年来时常在梦中浮现。

    桥的南面是农村,北面被称作城里。城里这个称呼让我纳闷了许多年,始终没找到“城”在哪里。实际上所谓城里,就是最早的梅河口村变成了梅河口镇。一条河,分隔了城乡。

    最深刻的记忆,是有一次小伙伴们一起去游泳。我不会游,便站在岸边观看。不料被一个淘气而又不知深浅的家伙从背后一脚踹了下去。我当时在河里扑腾了好一阵子,喝了不少水。(下转第二版)